指尖传来紧滞的感觉，想握起来却有意识到手里还捏着彭格列写给他的信，只得僵硬的继续保持着姿势。他觉得这样的自己似乎有点好笑。
于是扯了嘴角kufufu的发出声「……呵，就这样死了？」声音低沉，似乎并不打算被给予什么回答。语气里夹带着嘲笑，有种难以置信的味道。骸抬头看了眼在沉闷的空气中丧失了全身傲气和锋芒的狱寺，平日里熠熠生辉的银色头发现在看来也已暗淡无光。

这条忠犬没了主人了啊，他想。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铅灰色的云层从远方的天空侵蚀过来，连续几日从未晴朗过的天如今更加的阴霾起来。剪尾的燕子压低了飞行的轨迹，沿着屋角悠悠的穿梭过路面飞进了那边的树林，空气中到处都漂浮着令人生厌的尘土味道。

「大概——要下雨了吧…」意味不明的说了这么一句，骸利落的转身回屋，绑成一束的及腰马尾在身后甩出一个无力的弧度。余光瞥见停在不远处的黑紫色轿车，他记得那应该是某位神出鬼没的云守得所有物。无意识的勾了勾嘴角，反手碰的一声有些大力的带上了门，将那坏天气和那个带给他坏消息的人一并关在门外。

莫名烦躁的可笑。

六道骸随手将燃着火炎的信封丢进了垃圾桶，然后走进了浴室。

残留着些许水渍的光滑镜面反射着屋子里灰白的光，显得连呼吸都毫无生机，骸半俯着身子撑着白瓷的洗脸台，冲着镜子里的自己勾着嘴角笑的意味不明。他想起大概十几分钟之前自己好像也是站在这里对着镜子轻轻浅浅的笑。只不过两个笑容的含义有着天壤之别而已。

大概是丧失了某种称之为期待的情绪的原因。


啧，什么嘛——

他看着镜像里的自己，表情些微的扭曲。不满的嘀咕了一句。

镜面上的水滴缓慢的凝聚，终于不负重力曲折蜿蜒的往下坠，滑出一个苍白的水迹，滴落在虚像中的脸颊旁。视线被那连成线的痕迹分割破碎。下意识的用手去擦，却抹出一片更加模糊的雾气，红蓝异色的双眸在迷茫不清中有种暗潮汹涌。他把手覆在镜子上遮住眼睛。视线随即落在手背上。

是两枚地狱指环。而那套世上仅有唯一的彭格列指环早在之前就被那个人下令全部销毁了。

没有了彭格列戒指，如今也没有了彭格列。

还真是没有戏剧性的结果呢，骸想。早就知道黑手党这一身份所潜伏的危险性，杀人或者被杀这是必然的宿命，还是一如既往的让人厌恶啊。黑暗的地下世界。
厌恶至极。

突然释放出的杀气，让手下的玻璃制物瞬间噼里啪啦的爆开无数道裂痕，六道骸没看见的是那一刻自己眼眸中浮现了何等深沉的悲哀和绝望。


回到客厅的时候天色差不多全暗了下来，明明才下午三四点钟的样子。微凉的风从未关紧的落地窗外挤了进来，冷空气拥挤着通过狭窄的缝隙摩擦出呼呼的风声，某个角落里的火光在昏暗的环境中随着气流不停的摇曳闪烁。

六道骸屈身坐在奶白色的沙发上，目光有些失神的盯着那个闪着微光的地方。莫名的觉得很冷。


『十代目他，亲自去和白兰谈判……然后，被暗算。』
『大概他早有预感，所有这是在前一天写好留下的。』

他想起下午狱寺隼人那一副失魂落魄，连声音都带着无法抑制的悲伤模样，觉得可笑。

「——呵。」骸又笑了一声。「早有预感也还是去白白送死了么……？愚蠢！」

何等的愚蠢，那个人总是这样的天真。
看吧，你的天真最后杀死了你自己。毫无转圜余地。

他侧头看了看窗外，该死的乌云遮天蔽日。

——啊啊，都看不见天空了哪。
——再也看不见了的，我的大空。

好像感觉更冷了，环绕着的寒流像是把周身的温度也一并抽走，即使胸腔里越来越激烈的跳跃，血液却逐渐冷却。

额际突突的抽动，从骨骼深处传来的砰裂声在空旷的房间里被无限放大了音量再度传回脑海，某些感情控制不住般挣扎着破体而出，牵扯连带着阵痛感毫无预兆的袭来。嘴角抿成了一个僵硬的弧度，这个时候该是绝对的安静，连心跳都是杂音。

倏忽间风突然大了起来，似乎暴雨将至。角落里的火光趁着风流剧烈的颤动了几下，仿佛随时都会湮灭在这漫天盖地的阴沉当中。摇摇欲坠的样子。

骸有些晃了神。身体快于思维更诚实的做出了一直在潜意识抑制的反应。

看着金红色跃然指间的时候才想起来——死气之炎是不会那么轻易就熄灭了的，这么紧张的自己真是，傻透了。

就算是真的熄灭了又会怎么样呢？
大概不怎么样，里面的信又不会少一个字。

可虽然这样想着，骸还是捏着信过去关紧了落地窗，然后背靠着玻璃缓慢的滑坐在地上。

——我亲爱的彭格列，我都还没有对你说晚安，
你怎么可以一个人永远的睡下去了……

屋子里不知何时泛起了雾气，骸半眯着眼，好像看得见那个经由十年时间磨砺的棱角分明的侧脸燃着额上明艳的火炎在一片黑暗中冲他笑的一脸温柔蔓延。


# 2.




——先放一节上来，没错这玩意又待续了【抱头】

甩了甩手，少年正欲往巷口走，顿了下却又扭头看了看后面那群东倒西歪哼哼唧唧遍体鳞伤的不良青年们，轻啧了一声，掏出了手机按了三个号码。

应该是报了救护车什么的，少年简单的低声说明了情况报了这边的地址，然后就有些不耐烦的草草收了线。几步之后跨过末日的光从墙上划过在地上割出的明暗交界线，站在了一直呆立在那里的水色面前。被浸了满身的柔和色彩。

水色愣愣的看着面前这个比他高了半个头的少年，白色的衬衫上还留着刚才打斗蹭上的灰和汗渍，些微的血迹应该不是他的——虽然有些擦伤。萱草色的刺头比在暗巷中看到的更加鲜艳。

是比那残阳更加漂亮的颜色。

「喂，你挡到路了。」略显低沉的声线突然钻进耳朵唤回了水色的意识，少年拧了眉头手插在口袋里，一脸不耐烦的表情。

「啊，抱歉。」水色回过神，慌忙侧身让路。不过心里却莫名觉得眼前这个刚撂倒了一堆人比那群不良少年更不良的少年，并不是那么可怕——尽管刚还被他狠狠瞪了一眼。

看着少年准备转身就走，身体已快于思维不由自主的扯住了少年的胳膊，还小心的避过了擦伤的地方。「请等一下……」

「哈？做什么？」少年却也顺从的转了身体带着一脸的莫名其妙。

小岛水色低头在刚买的东西中翻找着，因为家里急救箱中的绷带和创口贴用完了，这次出来正好有买。从购物袋底部挖出纸盒出来，撕开包装，也不顾少年惊讶的脸色，就直接朝那人脸上和胳膊上擦破了皮的地方贴了几块。又拎出一瓶水，递到他面前，轻轻的笑了。

「运动的那里激烈，至少先要补充一点水分吧。」水色这样说着。然后意外的看见萱草发色的少年有些不好意思的神情。

「唔……谢啦。」他说，接过矿泉水瓶咧开嘴冲水色笑了一下，后就再次继续转身的动作，几步后背对着他挥了挥手。

水色想他肯定是个真挚直性而又别扭的人，或许还会很温柔。如果有机会再次见面的话能做朋友就好了。


◆

事实证明空座町其实很小。小岛水色拎着包站在满园飘樱的新校园里，看着同样来报道却又被一群染了发的人群围堵的萱草发色的少年向他这里奔过来时，这样感叹了一句。

「喂，启吾这里有美女哟~~」水色冲身后的某个方向喊了一句，话音刚落就见一阵烟尘腾起向他这里飞奔过来，在就快接近的时候水色勾了勾嘴角伸出了脚，然后那名为启吾的棕发同学便被绊到呈大字型转扑向了前面那群，眼里的心型还未消退就与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顺便也成功的做了障碍物拦截了那些闹事的人。

「又打架了啊。」水色轻声嘀咕了一句，看着已甩掉追兵跑到眼前的少年，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在和他说话。两次看见他都在打架呢，还真是，不良……

少年闻声顿了步子，望了望后面摔作一团的那些人。扭头的时候不由分说就拽过水色重新跑起来。风在耳边吹拂的轨迹突然变的清晰，飘扬了银灰色的新校服在风中轻翩作响。

然后他好像听见了他略带上扬的嗓音穿透耳膜。

哟，又见面了。我叫——黑崎一护。
他回答，我叫小岛水色，请多指教。

水色觉得今天天气真好，暖春时节有清新而又不灼人的风，轻吻着温暖的太阳泛着嶙峋的光。
樱的残瓣在风中笑的花枝乱颤。
新的学期，在这个他抓着他转身逃离的半个瞬间便匆忙开始。或许需要值得好好期待一下。
用某种称为喜悦的情绪。

你好，新的世界。
这里是——小岛水色。

一切都才刚刚开始而已。


后来的时候水色发现，黑崎一护不仅不是启吾口中无恶不作为非作歹的不良少年，而且还是个成绩非常好的优秀学生——如果剔除那些被找茬不得不打架的时候。

「啊啊，都是因为这样的发色拉！」一护抓了抓自己拿一头有些硬质的艳色头发，表情颇为无奈，「搞不懂这天生的颜色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看它不顺眼呢！连带着我不得不去一遍遍的解释要么就是直接拿拳头揍人。」

那也是你的头发好不好不要说的像别人家的东西一样……水色扶着脑袋，看着一护的表情有些纠结的好笑。不过水色之前也一直认为那鲜艳的橘黄色是一护染的，再配上他那一副总皱着眉头貌似严肃的表情，也难怪总有人喜欢找茬打架。

「嘛，也没什么不好的啊每天都有无偿给你当沙包锻炼身体的人。」

一护无力的翻了翻白眼，「敢情不是你每天不同时间被不同人数围殴是吧站着说话小心闪了腰！」

水色耸了耸肩笑的一脸狡黠没有再答话。

即使没有再说什么他相信他也会什么都懂的。因为每次一护被一群人拦截的时候身边总少不了的就是他和那个大块头茶渡。好像一护和茶渡也是在一场“战斗”中认识并结交的，该说是不打不相识么？不过茶渡看起来比一护还要更可怕一点的来着。


水色其实并不擅长打架，老实说在上高中以前是看见打架的都会远远绕路离开的那种。也是，细胳膊细腿的看起来就没有多大气力，不像茶渡那魁梧的身材稍微接近点就给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而后来加入他们这几人圈子的石田雨龙同学，看起来也不是简单的人。

至于那个一出场就受水色小小的利用而摔的厉害的浅野启吾，大概可以抛去一边不做详谈。


他们都是1-3班的同学。一群因打架斗殴这种诡异理由缔结起的——大概可以说是孽缘。


◆

日子还是依旧吵吵闹闹的过，一护和茶渡又完胜的揍跑了几个来找茬的人；水色一直拿着手机发着不知给谁的信息，时不时侧身躲过启吾飞扑来的熊抱；石田同学在家政课上以针线活的绝技让老师伏地泪流满面；龙贵在教室后面的空地上猛踹企图偷袭井上的千鹤。如此如此。

太阳倚在半空中不断变换着角度和光线，一天一天。

水色偶尔地回头，便会看见坐在最后一排靠窗位置上的黑崎一护托着腮沐浴在暖色夕阳中的侧脸，那惹眼的橙黄色的发，像是被最耀眼的光浸染过一样。

如果撇去那总是不经意间就拧起的眉心的话，画面倒也算得上唯美。

不过，谁也没有看见，这种平淡温馨伴着偶尔喧嚣的普通生活，正以一种微妙的方式向着一个微妙的方向慢慢偏离正常的轨迹。



启吾知道，水色其实是个很封闭的人。别看他每天笑啊笑得那么温柔见到谁都是一副很讨喜的模样，可是他把自己的内心隐藏的有多深，和他从小玩到大的启吾清楚的很。

从来都是悲喜不外露的人。

没有十分贪吃的情绪，是因为对什么都没有期待；没有愤怒，笑容也只是个姿势
喜欢用敬语，一副很有礼貌的乖学生的姿态，甚至和启吾说话也总是会加上敬语，启吾同学浅野同学地叫。潜意识地在保持着距离，对谁都这样。大概谁都看不透他。

但是似乎从一开始黑崎一护就是个例外——在水色的世界里。启吾觉得很不公平，凭什么水色喊他就会加上敬语而喊一护就那么亲热呢这不公平凭什么呀难道就是因为那橘子头比他的头发鲜艳？

他说这话的时候一护正好路过，于是习惯性的扑上去熊抱，接着理所当然的被踹开，然后水色也毫不客气的顺便上去踩了两脚，笑的一脸灿烂。

当然启吾也只是偶尔这样抱怨一下而已，并没有真的纠结于这种类似于吃醋的情绪上，毕竟，很难得的水色愿意与别人交心——即使这个人也许不是他。

他于是就问水色说，黑崎一护比较特殊对吧？为什么呢？

是啊为什么呢？水色歪了歪脑袋，然后认真的回了一句：因为他是一护所以他就特殊嗯这个回答怎么样？

启吾喷了一口血倒地阵亡。

只是启吾所不知道的是，一护之于水色，不仅仅是个特别的存在如此简单。当然，或许连水色自己都不清楚。


◆

『水色似乎，并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一天中午，一护水色茶渡和后来被拽来的石田一如往常在天台上吃午饭，启吾被他们打发去楼下买饮料。他哀嚎着你们不带这样的总派我下去跑腿然后嗷的一声被一护抬脚踹下了楼梯。
世界清净了。

正吃着饭，一护忽然抬头这样说了一句。
「水色你，每天似乎并不是很开心的样子——」水色闻言愣了愣，然后不注意自己咬到了自己的舌尖。顺着神经传上来的顿顿的痛让心里猛然一抽差点掉了眼泪。

「诶？有吗？」伸了伸舌头水色往嘴里扇风，仿佛这样做就能减轻痛苦似地。

怎么会呢？
明明一直在笑。

「唔。感觉吧……」一护嚼着嘴里的章鱼香肠，有些口齿不清的说。「虽然你看起来什么都不在乎但是总觉得你有很多心事的样子。」

水色歪着头道「哪有——看我笑的多灿烂！」说罢还很假的扯了扯自己的脸颊，笑容被拉扯的有些变形，眼睛里噼咔噼咔的闪着光仿佛真的没有什么不开心的。

一护定定的看了看他，半晌水色觉得自己的笑容就快僵掉的时候一护收回了视线继续埋头吃饭。「是吗？没有就好。」

水色点点头。

「如果有什么不开心的话，说出来就是。我们都在你身边。」

继续点头。旁边一直没吭声的茶渡也小幅度的点了点头，印证一护的话一样。那边的石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白光一闪而过：「没想到黑崎你居然有这样的一面呢真是意外。」末了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喂什么这样的一面啊怎么就意外了混蛋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一护转眼就丢了筷子去和石田吵架。

「哼哼哼……我之前一直以为你就是个粗心大意而又莽撞的笨蛋来着的。」石田的话毫不留情。

「可恶你————」

很久以前石田说一护和他气场不和搁在一起就吵架，可是意外的是这两人却也能成为朋友并且似乎关系不薄。感情这东西还真是个怪圈。
这个时候启吾回来了，刚打开天台的门却被一护砸向石田反被石田反手挥开的饭盒盖子误伤，再次倒地阵亡。

「呜呜呜呜你们欺负人啊啊水色你看他们怎么能这样呢！！」启吾同学泪流满面的趴在地上眼里泛水光的看着水色企图有人能帮他。

只见水色站起身，走到启吾身边弯下腰一脸同情的看着他。「啊咧启吾同学你辛苦了于是我的草莓牛奶你买到了吧……啊找到了Thank you 咯~」拎起旁边掉落在地的购物袋从里面翻出自己要的饮料后水色一个华丽转身，不再去理会身后传来的哀嚎。

「水色连你也这样嘤嘤嘤嘤……」


靠着身后的铁丝网，嘴里叼着吸管，视线转投在天上。苍穹，流云，微风，鸟踪。
水色轻轻的笑了，嘴角微微弯起一个不经意的弧度。
有什么也在这不经意间改变了。

是吧？黑崎一护。
拜你所赐。



————待续。

Ⅲ

『别哭。』
『…不要哭。』
冥冥中想要这样述说的声音，却是无声的牵扯嘴型。

『…我会，保护你。。』
即使这个身体已残破不已。
即使这手臂再也无力抬起。

恍惚中，掌心突兀的没有了触感，渐渐抽离的意识，模糊的视线失神的望着蓝发的孩子被那黑色的背影强行带走，四周是吵杂的嘲笑的人影，他看不清。挣扎的哭喊，拼命向他伸出的那只手，一并的渐行渐远。紫色的长发垂下，遮掩了依然微闭的双眸打上一层暗影。

『…Kai……』记忆中的名字被揉成片段，最后的音节还未想得起来，世界又重新归于空白与宁静。有水滴清晰碎裂的声音响在耳畔，砸在身上有刺骨的痛感。

闭上眼睛便是黑暗再度逆袭。

「我会去接你…」这是脑海里最后保存的话语。


Ⅳ

「Gakupo…Gakupo……？」
略显焦灼的呼唤带回陷入沉睡的意识，紫发的人微微颤动了眼睑——又无意识的昏睡过去了么……这样想着，Gakupo抬脸看向那个俯身站在面前的有着水蓝色短发的青年——

平日里温文尔雅的笑容里此刻夹带了明确的担忧，白皙漂亮的指尖抚上Gakupo微微皱起的眉间，「是怎么了吗？」

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然后半跪了下来，拉过那只修长的手，轻吻了上去，低了的头有那人看不见的面色苍白，微眯起的紫色眼眸掩去了梦中所无意表露出的情绪。Gakupo没有告诉Kaito自己刚才不叫梦的梦境，他是不会做梦的——他知道自己脑海中的空白。

可是，无言的记忆却催促他在寻找着什么——那暗藏在心底的容颜。

以示虔诚的吻印刻上手背有冰凉的触感，墨框眼镜后的水蓝眼睛里浅浅荡漾着微笑。


这里是数年前便已荒废了的世界，视线所及的是满目残破灰暗的墓碑和坟冢，以及被酸雨不断侵蚀的斑驳破旧的建筑和道路。愚昧的人类以往对世界伤害导致现在被加倍的报复，生命体被未知的生物和病菌以及恶劣的天气所不断的侵蚀直至慢慢消亡。人类的数量急剧减少。为求自保，人类用仅剩的高智慧开发了人型机械生命体，用以保护自己的生存。甚至机械体的总数已远远超越了残存的有机生命体。后来，已经有机械体开始反抗曾经制造出他的给了他[生命]的主人，妄图夺取世界的主使权。即使这个星球早已伤痕累累。

腐败的骨骸来不及掩埋。
丧失的意识来不及悲哀。

Gakupo总喜欢像这样单膝跪地，微屈着身体牵过Kaito的指尖轻吻，深深印刻在体内的感观告诉自己那只手上有熟悉的味道，只是下意识一般怀念的动作，似乎和习惯有关。

Gakupo知道，是Kaito在那一片废墟中发现被瓦砾和尘埃差点掩埋的自己——早已残破了的人形机械，并带了回来，救了自己。所以自重新苏醒的那天起，Kaito便是自己的一切——自己的新主人。

这样认定着，是因为没有记忆。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他的世界里只有那片水蓝色。
那片色泽中有他熟悉的气息。凭着那种感觉他想找到遗失的过去——这具身体，是那样的思念着那个人。

身着黑色的装束，Gakupo手握漆黑的泛着哑光的剑鞘垂首立于Kaito面前。〖守护〗这两个字是天生便刻进生命里的，无论换了几个主人——只为了认定的那个人。


时间忘却了时间的意义，甚至自己都不记得自己。
他听得到脑海中嘎嘎做响的命运齿轮机械转动着的声音，可怎么都想不起过去。


Ⅴ

屋外有隐隐的金属的腥锈气息，Gakupo蹙了眉，反身就将Kaito护在身后，右手握住了腰间别着的刀柄。来的绝对不会是什么善类，刚这样想着，眼前便闪过一抹橘红色。下意识的便抽刀反手挡住。逼退了眼前的人，Gakupo不动声色的观察了一下，一共来了四个人，为首的便是刚才发出攻击的橘色发的女子。

Meiko。他认得她，也曾是为守护Kaito而生的——人形机械体，是Kaito的父亲制造出了她，让她保护Kaito，不过后来却随着大部分的机械体一起做了反抗派。Gakupo抿了嘴角——机械反抗势力已经抵达了他们这个城市的边缘了么？

Kaito在身后轻轻抓住了 他的衣袂，Gakupo扭头看了他一眼，眼神沉着，无声地告诉他不用担心。

「哟…Gakupo你还是老样子啊。」Meiko伪善的笑着，嘴角上扬的弧度夹带着一丝邪气。双手握着一对锋利的匕首，尾音刚落便又亟不可待的攻了过来。匕首上闪着寒光刹时就刺过来。

Gakupo横刀将Meiko左手的匕首挽过去，抬脚从下面踢上了她右手的手腕。匕首应声掉落。而另一边一个碧绿色双马尾的女孩子也拿着双斧疾步奔了过来企图援助Meiko，Gakupo见状一个旋身踢上Meiko的侧腰将她踢飞了出去，正撞上绿发女孩的身上。Kaito就在身后， Gakupo不可以离开的太远，不可以让Kaito受一点伤害。

眯起了的琉璃紫色眼睛透出一股寒冷，Gakupo提起刀尖作势向正欲爬起身的Meiko冲去，几步后却身形一闪转头向准备在身后偷袭Kaito的黄色发男孩出剑刺去，没有料到Gakupo会掉头攻击自己，一个愣神间Gakupo的刀已刺穿了男孩的胸口。殷红的血溢出来，虽然男孩是机械体，也和人类一样拥有血液和心跳——这是那些愚蠢的科学家们所追求的完全协调性。不同的只是就算他们没有血液也依旧可以存活着。不过Gakupo知道即使是机械体他也会死，因为他用刀刺穿的是机械体生存所必须的中央集成电板——人形机械所谓的『心』。

「Len!!」一旁的另一个金色发的女孩大喊了一声已无声息倒了下去的男孩，愤怒的挥起手中的黑色大镰刀向Gakupo砍来，Meiko也从另一边握着匕首冲了过来，绿发的女孩则乘机从后面攻击Kaito。

Gakupo一咬牙，单手接下了那柄黑色镰刀的刀刃，反手一甩将镰刀带人甩向了Meiko。再立刻旋身挥刀砍掉了绿发女孩的双斧。左手速如疾风般劈向女孩的胸口利刃一样捏碎了中央集成电板。即便是如此快速的解决了，肩膀上还是受了女孩的攻击。并没有疼痛感。

「Gakupo你……!!! 」Meiko气急败坏的喊道

Gakupo稍微动了动被砍到的肩膀和手心，漆黑的外衣掩盖了本该是艳丽的血红色。淡淡的抬头对愤怒的Meiko说「不要自不量力的攻击了，你打不过我的。我不会让你伤害到Kaito的。」

一股屈辱的感觉袭上脑海，Meiko冲他吼「Gakupo你明明也和我们一样，为什么要这样的保护人类?!他们明明给我们那么多的伤害!」
「没有用的时候就舍弃掉，随意的拆掉我们的『心』随意的丢弃到垃圾场，随意破坏我们的身体，随意杀掉我们的伙伴。你为什么要保护这样的…人类?!!」


Ⅵ

思维一片空白，眼前一片漆黑。时间仿佛逆流上来涌进Gakupo的脑海。『没有用的时候就舍弃掉，随意的拆掉我们的『心』随意的丢弃到垃圾场』这句话仿佛是闷雷一样在他的世界轰响着，缺失的记忆仿佛找到了一个薄弱的突破口肆意的挤进来一些模糊的片段。

墨色的背影，渐行渐远的哭喊，四周吵杂的人影。嘲笑着，冷漠着。触及不到的手，看不清的表情。他却知道那个被强行带走的孩子脸上该有的是怎样浓烈的忧伤，如同自己一样。

『Sew weylos aryu-fe nez’zikto,Wi-s tina zi-di mor lel-fi ro-eltyeir.』
『我永远只是「东西」，但是为了你如论如何都会陪在你身边』

这是曾许下永世的誓言。可是，我却把你忘记了丢在记忆的角落甚至无法记起你清晰的脸。
说好要保护你，可是我却连你的手都无法触及。深刻在身体里的言语咯咯作响，脑海里钝痛一片——
——『主人』——
——『在哪里』——
——『我去接你』——


「Gakupo……你还好吗？」模糊的意识中传来Kaito的轻声询问。Gakupo一瞬间清醒了过来。环顾了四周，Meiko那几个人已经不在了。自己坐在板凳上，Kaito半蹲在身旁。

「他们……呢？」脑袋里依旧残留着阵痛，Gakupo想要揉下额角，抬手的时候才发现掌心撕裂的伤口，肩膀也有些活动不开。

「我帮你包扎一下吧…………」说着Kaito便已起身去找了绷带回来，重新蹲在Gakupo身边。「他们已经离开了。……在你突然意识不清的时候。他们损失了两个人，大概是想暂时回去等以后再过来吧。」Kaito边解释边包扎，动作轻手轻脚的，仿佛是担心会弄痛Gakupo。碧蓝色的眸子是写满了心疼。对于那些背叛了的人，他表现的很淡然。

可是现在的Gakupo没有心情去理会Kaito的感觉。微微地阖了眼帘，视线的一角瞥到Kaito戴着黑色镜框的侧颜，心里却是一阵失落。

「……Kaito——」欲言又止的喊出声，Kaito疑惑的抬头看着Gakupo——他几乎不曾叫过他的名字。

「怎么了？」

「……我为什么会失忆？」抿着嘴角想了想还是问出口了。既然是Kaito找到他的，应该会清楚点什么吧——这样稍微的期待着。

听到这句话，Kaito微微的皱了眉，站起身子状似亲昵的缕了缕Gakupo紫色的发。「因为，我找到你的时候你的芯片终端已经被酸雨侵蚀了很久——我费了很大的功夫也只能修复芯片的大部分。」有些歉意的笑着，仿佛觉得让Gakupo缺失记忆是他自己的错。

Gakupo摇了摇头，然后垂下头，沉默了许久。

「Gakupo是想找回那些记忆吗？」无言的心思被敏感的Kaito轻易的捕捉到，Gakupo有些讶异的望着Kaito。接着又听他说，「我会帮你找的。」认真而又平静的眼神和语气，和微微上翘笑着的嘴角，让Gakupo有一瞬的失神。

——好熟悉。
——好想念。


Ⅶ

无尽的夜，死寂的天空再次遥遥的降下灰白的雪，一如那个苦涩的梦境中的场景。Gakupo斜倚在门外，遥望着纷纷缭乱飘落的雪，眼神黯淡，无声的祈祷。一直以来他都有种强烈的感觉……或者说是希望，他的小主人现在还依旧存活在这个世界的某个地方，等待着自己的寻找。无论过了多久也没关系——因为自己是机械体，拥有的是永不会结束的时间和不死不灭的身躯。这是Gakupo唯一感到自豪的事情。

本来就是无意义诞生出来的自己，是没有生命的东西。是你让我的存在有了意义。

Gakupo往前走了几步，面对着苍茫的天，单膝跪地。执起意念中想象出来的小小的手，吻上了手心。轻柔的落在空气里。此刻的他笑的悄无声息。

『Sew weylos aryu-fe nez’zikto,Wi-s tina zi-di mor lel-fi ro-eltyeir.』
『我永远只是「东西」，但是为了你如论如何都会陪在你身边』

誓言再次回响，脑海里闪现的是拥着那个个头刚到自己胸口的孩子一起大笑着定格在照片里的痕迹。


……

『照相的时候要笑起来嘛不要总是面无表情的。』孩子扯过他的胳膊让他屈下身来，然后小手又爬到他的脸颊两边肆虐。
『这样才好看嘛！』被外力扯动着上扬的嘴角其实并不好看，但是孩子还是很开心的笑了。『要保持这个样子哦……』

……

『不要离开我无论发生什么。』紧抓住他衣袂的孩子仰脸望着他，水色眸子里充满了与龄不符的哀伤。
『因为我害怕一个人……』忍不住去揉了揉孩子天蓝色的发，无声的动作述说着安慰。『就算不小心走散了你也一定要把我接回来。』

……

『我要我们一直在一起，这是命令哦……』

……

那句誓言一般的话仿佛开启了记忆的端子，Gakupo有些呼吸急促的捂着胸口的地方，不顾那里的『心』高速旋转发出抗议般的痛感。

泪流满面的孩子
挣扎伸出的手掌
嗤笑无情的人群
冷漠残忍的背影——缓慢的转身

世界仿佛重新被渲染了色彩，Gakupo看着那夺走了他生命中唯一存在的意义的人慢慢转过身，深蓝色的发上沾染了灰白的雪，黑色泛亮的镜框下面，是比天空还要纯净的碧蓝色眼眸和雪一般冷漠无情的脸。

——怎么会!!!


Ⅷ

「Gakupo!……」身后突然响起Kaito的声音，略带着莫名的欣喜看着Gakupo。「你看我找到了什么……」

紫发的人站起身背对他垂着头，看不见表情。所以Kaito也不知道Gakupo脸上一瞬即逝的悲伤。还未来得及考虑芯片中闪过的「Error」提示，身体就已代替思维迅速的做出了行动——

——铮然出鞘的泛着冷光的刀刃，碧色瞳仁里意外吃惊的眼神，啪然跌落的黑色镜框和倒下的身体。
——失去色彩的视野里只剩下散落着殷红的花和黑色的笑容。

「主人，我帮你消灭了……最后的敌人哟」Gakupo笑着坐在雪地里看着鹅毛般的雪静静的落在面前已无生气的人的身上，融进血中。

你。
再也——
——不会醒来的你。Gakupo突然感到了巨大的惶恐。视线瞥到一旁缓缓飘落的暗黄色纸片。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似地僵住了笑容。混乱的记忆似乎也意识到了有什么东西错了……

是一张昏黄了的照片，上面紫发的人笑的很腼腆，怀里拥住的那个有着浅蓝色头发和眼眸的笑脸，和眼前这个去掉了眼镜冰冷了的身体，有绝对相似的容颜。

『啪嗒』Gakupo仰头看了看铅灰色尘埃飞扬的天，然后泪流满面。

——原来我一直寻找的珍视的人就在我的身边
——原来我一直自豪的时间让我错过你的十年
——Error。

充斥着全身程序的满是后悔与伤痛的心情，本不属于机械的温暖的泪坠落在雪地的那一瞬，砰然碎裂的是已经意识不到的自我存在意义。在这个满是瓦砾与尘埃的世界里已经找不到温暖可以存活下去。他抱起那具已冰冷的身体，向黑暗深处走去。
回头看见的是，赤红色的——时间沙漏留下的痕迹，是，已然无法弥补的祷告与祈求。

雪与血无声的缠绵，他强制停滞住自己本该无尽的时间，抱着怀中安静的无声息的少年，一起在尘埃的海里沉眠。


Ⅸ

「喔!成功了!」
「虽然芯片被酸雨腐蚀了一点也有些刮痕不过看起来没问题」
「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吗？」

『我叫…………』
——No data



Ⅹ

My time had had stopped, but my life and love is re-cycling…

—+終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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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此文是根據巡音的PV——《re-cycle》所寫的。只不過把巡音大姐和男主換成了大哥和茄子。有興趣的可以去搜原PV看

「呐呐，云雀……唔……」在敲门未应后，山本索性直接扭开门进去，而后果就是被坐在窗边的云雀毫不留情扔来的拐子狠狠砸了一下。

「谁允许你擅自进来的？」

山本揉了揉被敲红的额头说 「我有敲门啊！你又不理我！」

云雀斜眼横他，没有再答话，而是转过身继续看着窗外。

「听说下周四有一场五十年都难得一遇的盛大潮汐啊！」这样说着，山本大咧咧的坐在沙发上，自在的仿佛这里不是风纪委办公室而是他家一样，「呐，云雀我们一起去看吧~~」他靠在沙发上侧头问。

「没兴趣。」云雀连头都没回就直接冷声给否了。

虽然这句话早在预料之中，山本少年还是有些失落的「哎？」了一声，音调先抑后扬，然后他小心翼翼的挪到云雀身后，「真的不去吗？很难得的机会啊，往后五十年都不一定能……」

话未说完，剩下的语句被云雀突然转身释放的冷气场和架上他脖子上的拐子给硬生生的逼了回去。「放学后不迅速离校，还在这边给我啰啰嗦嗦的……」云雀眯起犀利的凤眼，「山本武，你到底有多想被咬杀？」

「可是……真的很想和你一起去看的……」

毫不犹豫的给出一击后，云雀走到门口拾起另一只拐子收起来，「限你在十分钟之内从校园消失。」把这句话和山本一起丢在办公室，云雀便出去巡逻校舍了。

山本坐在地上摸了摸其实并未被打疼的下巴，眉头有些苦恼的纠结在一起，俄而却也无奈的爬了起来，拎着书包踩着暮色里最后一抹潮红慢腾腾的离开了学校。晚风飒飒，撩乱了天台上的人额前的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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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年难得一遇盛大澎湃的潮汐，如同几十年里难得一遇的流星雨一般被人们赋予了莫名神圣的意义。山本听说，只有在这场潮汐退去之前，带着最爱的人站在海边虔诚的许下祈爱的愿，愿望就会被带入深深深海里，随着潮汐浮出海面的妖精小姐就一直站在海中央等待帮你实现愿望。

尽管山本心里很清楚，这不过是那些痴男怨女们所编造的一个无理至极的传说，但他还是乐此不疲的相信了，并满怀欣喜的跑来邀请他的云雀学长同去。

没错，云雀恭弥就是山本武最喜欢的那个人，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在彭格列家族内。当初山本少年突然发现自己对云雀心怀一种莫名的情愫的时候曾跑去请教过知识渊博的里报恩，里报恩告诉他这种感情就是喜欢，然后他顺带不小心告诉了阿纲狱寺他们，再然后就是他们几个知道这事的人，一个一个都结结实实的挨了云雀的一顿咬杀，美名其曰“封口费”，当然，里报恩逃掉了没挨到。山本是被拐子抽的最惨的，因为被抽的时候他还在傻笑，让云雀更火上浇油，索性直接送他进医院躺了三天。

云雀反应这么大，大家都在猜测云雀心里是怎么想的，无奈谁也猜不透，云雀并没有明确表态，没有直接拒绝也没有欣然接受，依旧每天都绷着脸，对谁都不多看一眼，包括山本。

不过自从山本清楚了自己的情感之后，对云雀的热情倒是呈指数函数那般的势头上涨。有事没事就往风纪委办公室跑，三天两头给云雀送寿司便当。里报恩说，想拴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先拴住他的胃。尽管山本的下场每次都是被云雀挥着拐子“送”出来，他送去的便当云雀也不怎么吃。但山本乐此不疲，乐呵呵的样子让阿纲每天都顶着黑线，想吐槽却又不知该从何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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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潮汐袭来的日子山本小心翼翼而又无比期待的过着，仿佛是在等待一个盛大的仪式一般心怀虔诚。他想到了那天，一定要跟云雀正式的告白，为自己好好争取一次，所以无论怎样他都要把云雀带到海边去，坑蒙拐骗他都决定用上。



周三下午，太过于兴奋的山本翘了下午是社团活动，一个人来到街上闲逛，他考虑如果正式告白的话要不要买个定情信物啥的。路过一家电影院的时候，山本停下脚步，被挂在外面的大幅海报吸引了过去。这部电影有个好听的名字——《暹罗之恋》，是关于耽美的。然后山本就鬼使神差的买票一个人进去看了。

大厅里坐着的大多是女孩子，也有成对的男孩子坐在后面。山本挑了左边最角落的位置，心想以后也要拽着云雀一起来看电影。想到云雀肯定是一脸黑线嘴角抽搐别扭至极的表情时，山本泛起了很大的笑意。



电影讲述了关于一对少年懵懂恋情的简单故事。没有大起大伏的心情，没有跌宕横生的剧情，只是在用平淡的口吻叙述着如此少年的悲欢离合。小时候的相离，长大后又相聚。两位主人公之间的爱情是冥冥而又突然的。但因为是同性，家庭的阻挠是必然的，两个相爱的人被迫形同陌路。阿Miu依旧唱着那首他写给阿Tong的小情歌，然后，平日里有些怯懦的阿Tong在他和他点头微笑擦肩而过之后，勇敢大声的转身对Miu说：就算不在一起，我还是会喜欢你。

当山本看到，最后的最后，阿Miu一个人坐在屋里看着阿Tong送给他的小人偶微笑着泪流满面的时候，突然觉得心里有浓浓的哀伤，莫名的来了，像夏天里乱了方向的风。倒不至于心疼到流泪的程度，只是眼泪转换成津津的汗被微紧的攥在手心。

瞬间明亮的大厅让山本眼前有短暂的迷茫，他甩了甩头和手，逃似的离开了电影院奔回家里。他不愿去想别的什么，也不敢想。到家后山本连饭都没吃就直接爬上了床，用被子把自己严严实实的裹了起来。

「妖精小姐……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云雀……拜托……」声细如蚊蝇，伴有微弱的颤抖。迫不及待的祈愿，山本只能自己说给自己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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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四。暴雨。



呆滞。这是山本早上起来后第一个反应。

无神。这是山本一直持续到此时的表情。

雨是昨天半夜开始下的。新闻里报道说，是因为潮汐太过于盛大，带来的水汽使本地空气湿度严重上升，才造成这突然而至的倾盆大雨。还报道，因潮汐带来的雨势同时又掀高了潮汐的浪头，所以为了安全起见，政府下令让所有住在海边的人迅速撤离，船只全部停航回岸，在这一天任何人不得靠近海边。

任何人，不得靠近海边。

山本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仿佛被雷劈了一样整个人都杯具了。他在想他的妖精小姐肯定会被这场大雨给浇跑了。



湿嗒嗒的天气，湿嗒嗒的心情。

这天放学后，山本拒绝了阿纲狱寺说一起回家的邀请，一个人躲在教室里等着发霉。他把头埋在臂弯里趴在桌子上，莫名的又想起了昨天看的电影。阻挠这个词在他脑海里绕啊绕啊绕的他头疼心更疼。其实山本武真的不是个喜欢随便放弃的人。他只是觉得很难过，浑身上下都难过。他突然就在想，那场盛大无比的潮汐，或许只是场空城追逐的游戏。



门口有轻微的脚步声缓缓走来。感觉像猫，但感觉器官发达的山本还是发觉了。

「我没关系的阿纲，你和狱寺先回去吧不用等我了」山本闷闷的说，头也没抬。

「……原来你的坚持，只能到此为止。」清冷的声音响起，吓了山本一跳，立刻爬了起来，发现面前的人居然是云雀！！

「云……云雀你怎么会在这？」山本心底有小小的惊喜。云雀从来不会主动来找他。

云雀没有接话，反而扭身就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看了山本一眼，示意他跟上来。然后山本老老实实在跟了上去，心底满是疑惑——云雀想要做什么。而云雀一路上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带着山本一直往楼上走去。走到天台那里，撑起一把早已放在那里的伞走了出去。

外面是电闪雷鸣，大雨滂沱。山本也撑起另一把伞走了出来，跟云雀一样爬上天台上面高高的水塔。

云雀看了山本一眼，淡淡的，指了指北面。





蓦地，山本笑了，唇角的笑意不断扩大，像雨水一样泛滥起来。

北边的地平线那边，山本可以远远模糊的看到，深蓝色的潮汐正如报道所说一样盛大而澎湃，逆卷起的浪花高高的在空中翻腾。他甚至可以看到，海中央的妖精小姐翩飞的衣角。雨雾蒙蒙，山本丢掉了自己拿着的伞，钻进云雀的伞下握住他撑伞的手认真的说：「云雀，我喜欢你。可不可以，和我在一起。」

语气郑重，眼眸深情。

云雀看着山本，扯了扯嘴角，道：「随便。」却没有挣扎甩掉他握住他的手。





爱情那场潮汐，是不是也快要向他袭来了呢？山本想，就算是瞬息即逝他也义无反顾。



Fin——

斋藤没有理他，抿着嘴唇看着冲田转过走廊消失在他视线之内。然后他坐在刚才他坐过的地方，看着夜一点一点一口一口的吞噬了天空。

天边的新月明亮了起来。周边有幽幽的光圈。

斋藤想不过是黑暗而已，只有胆小鬼才怕黑。

其实也没有那么黑。你看不是还有光吗？月光，星光，万家灯火的光。明明灭灭，星星闪闪，至少不会那么黑暗。



彼时，新选组正四面受阻，没有安定的归属地。连统帅的大将军也离开去了江户，单留下他们这群为幕府卖命却始终得不到认可的勇士们不断流血牺牲。

斋藤知道冲田为何会说出那样的话。 因为中午巡街的时候冲田出于好意想救一个被长洲浪人打劫的女人，但最后却被那女人厌恶的唾弃一番。

『恶心的幕府走狗滚开啦』



每次都是这样。

同在一起巡街的斋藤过去拍了拍他的肩，有些冲动不羁的性子的冲田咂了咂嘴扭头就走，走了很久之后他突然扭回头对斋藤说：「我们在保护什么。」明明是疑问的句式，冲田用了肯定的口气。听起来怪怪的。

斋藤说：「我们在保护自己的心。」他看着冲田，一脸认真。

然后冲田恢复了以往的表情笑嘻嘻的说：「那阿一顺便保护我的心吧我自己保护不好。」

「连自己都保护不好你还想去保护谁？」丢下这样一句话之后斋藤带头离开了。没有回去看冲田的表情。

如果他这个时候回头看一下的话，肯定能发现冲田眼睛里的不舍，是望着他的背影的很浓的不舍。



如果我死了的话，那么就请阿一你保护我的心吧。后面的冲田这样无声的用嘴唇描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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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是蓝色的好看还是黑色的好看？

当然是黑色的。斋藤记得冲田曾经这么说过，他说因为黑色的怎样都无法再被污染，什么乌云啦什么风沙啦。都会被黑暗所吸收掩盖。你看不见别的东西，只有大片大片的黑暗。但是蓝色就不一样了，稍微有厚一点的云彩就会遮蔽了阳光，显的昏天暗地，心情也会变的不好。所以，还是黑色的天空好看。因为看不见别的东西。

万物尽数成黑多好。没有别的杂色多好。



正坐在台阶上愣神，斋藤突然觉得有水滴打在脸上。下雨了。没有一点前兆，甚至连一点雷声都没有，天空就开始肆无忌惮的落下大滴大滴的雨。屋顶上噼里啪啦，草丛里窸窸窣窣。

从台阶上回到走廊里，斋藤捋了捋被雨打湿的几缕头发，看着雨势越来越大，心想果然黑夜里什么也预示不到。但他很奇怪为什么天边的月亮还在，还是那么幽幽的散着光。看了半天发现没有星星。原来乌云遮蔽的只有星星。

「阿一，在干什么呢。吃饭了哟。」突然那个熟悉的有些懒懒的声音响在身后，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整个新选组就他一个总是这样叫自己。

「知道了。」他转过身，看见了那个男子浅色的衣袂在翩飞。黑暗模糊了冲田的表情，但斋藤还是觉得他在笑，一直都觉得冲田只适合笑。不羁狂笑也好，浅笑如风也好。无论怎样都很好看。

斋藤一慢慢的走了过去，走到冲田身边的时候，冲田突然伸手揉了揉他的头。这个小动作吓了他一跳。

「头发有点湿呢，」冲田坏坏的笑，「淋雨可不好哟。」

斋藤拿下他的手，说：「不小心淋到了一点。不碍事的。」

冲田反手握住了他的。略带潮湿的手掌，很轻的握住斋藤的手，很轻，却很紧。斋藤微微低了一下头，比他略高的冲田看不见他微微泛红的脸颊。「好了去吃饭吧。大家在等。」斋藤把手挣了出来，带头走开。那手心里的温度，他心知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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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梅雨季节自这天便来到了。整整一周都是阴天。有时候没有预兆的便开始下雨，之后伴随着很大的雷鸣。阴沉沉的天，阴沉沉的心。

新选组的人还是每天都上街去巡逻，即使是最近长洲的浪人都老实了很多也不放松。天气时好时坏，乌云遍布不知什么时候就会下雨，而组里那些男子都是懒得带伞的人，所以经常是很干净的出去，湿淋淋的回来。

虽然身体再怎么强壮，总是淋雨也免不了患风寒。冲田就是第一个病倒了的人，而且出人意料的居然一病不起。

分配任务的时候冲田还是想逞强的去找事做，但是斋藤拽着他的衣服把他拖回了屋子里。用了近乎命令的口气说：「 给我老实呆在组里。」

冲田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笑的有点没心没肺。「阿一你这是在担心我吗？」看着斋藤低下头，不语。他一把箍住斋藤的脖子，强迫他正视他，「说啊，是不是在担心我？担心我的身体？」

「是。」斋藤用力克制住脸上想要腾起的红晕，认真的看着冲田没有挣扎，淡淡的答道，「我担心你。所以，别逞强。」



窗外又开始下雨了。淅淅沥沥的，从屋檐边集成细细的雨帘。屋里的两人就保持着那样的姿势，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

「呐阿一，你知道吗？」半晌，冲田搂着斋藤的脖子将脸埋进他的胸口，闷闷的说，「我只是觉得，这样的自己很没用。很无能。……我不想，你们在前面战斗的时候，我还在这里装死人……」

「不会的。只是风寒而已，只要你这两天好好休养，很快就可以好的。」斋藤拍了拍冲田的背，像是一种安慰的手势。

冲田突然很想要亲吻他面前的斋藤。「听说这样，会加快恢复的速度哎。」冲田抬头，嘴角有很恶劣的笑。

「……唔。」刚想问他是什么意思，看见他的眼神的时候就心料不好，无奈身体被桎梏住没办法后退，他的唇轻轻的覆了上来。

有一丝很浅淡的青葱味道。斋藤闭上眼睛。



病重的那几天，冲田开始不停的咳嗽，就算他在屋子里再怎么掩饰也能频繁的听见。土方请来了松田医生给冲田看看，可是并没有诊出什么大碍，医生给的建议也极其简单普通，无非是按时吃药，多休息，尽量不要外出云云。

没有任务的时候，斋藤一就会来陪冲田，负责监督他吃药及简单的照料。





未完待續。